他很迫切,也很紧张,有一种对自己渴望了半生的东西,终于有了触碰和拥有的机会的喜悦,却又因为那样东西太过于高贵圣洁,让他有些不敢触碰。
言肆不由的收紧了手指,手心湿腻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自在,却还是下了车,莫名的有些局促。
刚把湛老太太给扶下了车,安文竹和于莉就从屋内走了出来,正好对上几个人的目光。
四周好像突然间没了声音,就连下人也自觉的退到了一旁,在这样的眼神交汇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却又无言。
每个人的经历,都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感同身受,在场的所有人亦然。
只是安文竹和于莉的家庭跟言家始终不一样,所以在看到言肆扶着湛蓝的时候,于莉还是突然间有了一股心酸。
今天,应该也算是言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天吧,毕竟是谈婚论嫁,结果却见不到自己父亲的身影。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见不到言明,更好。
“安总,夫人。”林一兰率先收回了视线,微微颔首,尽量让声音变得没有波澜,却依旧微微的有些颤抖。
于莉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大步走过去扶住了林一兰,微笑着拉着她们往里走,“林夫人,湛老太太,先进去坐吧。”
湛老太太看了一圈,却没看见安诺的身影,本来就有些愁,现在更是没底了。
言肆一直闭口不言,看似平静的样子,脸部的线条却紧绷着,像是在准备着打一场硬仗一样。
湛蓝作为辈分最高的人,安文竹刚想让她入座,却没想到湛蓝忽然弯了弯腰,朝他们鞠了一个躬。
“老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安文竹吓得不轻,赶紧上去扶起了她。
对于言家的这位老夫人,他们有所耳闻,但是却了解的不深,除开她早些年的那些作为,还有的了解就是当初她对安诺的照顾了。
其实就算是言肆真的对安诺做了很过分的事,只要她还活着,他们就不至于把事情迁怒到那些曾经对安诺好的人身上。
说到底,这也算是一场缘分吧。
这偌大的s城,偏偏那个最照顾安诺的长辈,就是那个离开了言家很多年的湛老太太。
“我们言家,欠二位一声抱歉。”湛老太太字字有力,满是愧疚。
大概是想到了过去的事情,眼眶有些发红。
人一老了,就会多愁善感,但是却也是一声由衷的道歉。
一旁的林一兰也微微颔首,言肆的心颤了颤,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线。
虽然自己也说过抱歉,可是发生过的事情,总还是有了伤痕,怎么样都无法逆转那些烙印。
“坐吧。”安文竹扶着湛老太太坐在了沙发上,挥了挥手,让下人都离开了,等到他们都坐下后,他才坐在了沙发上,叹了口气。
“过去了的事情,当事人都不放在心上了,我们这些当老人的,又何必去操这些心。”
他淡淡的说着,“更何况老夫人曾经也很照顾诺诺,倒是我们做的不够好。”
安诺小时候就跟家里的老人很亲,在几位老人相继离世之后,安诺也难过了很长时间,安栩也很重感情,那段时间其实他跟言肆有些像。
明明是小小年纪,却还要安慰家里的姐姐,最后自己躲在后山放声大哭。
所以安文竹和于莉在跟言肆接触了之后,也有一瞬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只不过不知道是言肆始终把自己隐藏的太好,还是当初的安栩还小,他始终比安栩沉稳的多。
可能言肆的心里也有很多压着的事情,却要顾及身边人的感受,甚至无处发泄。
言肆微微垂着头,坐在一旁,听着几位长辈的闲谈,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满脑子都是安诺,但是这个时候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出门之前安诺还在睡觉,但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却没在家里看到她的身影。
对于安文竹的做法,言肆从来捉摸不透,也并不认为自己昨晚留宿了,就表示安文竹能够让今天风平浪静。
所以,言大少爷破天荒的开始在心里暗暗祈祷了。
不信鬼神不信佛的人,竟然在这一刻也全都搬出来了。
“阿肆跟安安过去发生的事情,其实我们都不算清楚,但是也知道给了安安这个孩子很多伤害。”林一兰的声音满是愧疚,“这些年,我也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对他太过于疏离,也才造成了后面的伤害。”
于莉垂着眼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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