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德语说得相当一般,到海德堡以后求爷爷告奶奶地打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学生宿舍……可惜啊,去的日子太不凑巧,正好撞上你和你男朋友吵架。”
“我当时心里还盼着,吵架好啊,我巴不得你俩赶紧分手呢,我好趁虚而入,从天而降给你个惊喜,然后夺得芳心归,结果你头也不回地跑进宿舍,我连喊你的机会都没有。”
“你那男朋友也挺奇怪啊,我看样子是他惹你生气的,可你跑了也不追,就在后面偷偷跟着你,跟木桩子似的在楼下一个人站着,也不道歉也不走人,完全不知道他想干吗。”
“我本来等着看他笑话呢,结果哥们竟然在底下站了整整一晚上,到早上五六点才走……”
“后来我就想,完
了完了,没机会了。”
“这人这么拗还这么疯,你就算和他分手,恐怕也不会喜欢上我了。”
段一鸣说到这里,忽然停了好久。
其实他没说的是,那天晚上路德维希的确守了一晚上,可他同样也熬了一晚上。
真正让他放弃的并不是路德维希的执拗,而是殷妙最后看向对方的眼神。
——她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于是他在那个夜晚清楚又悲哀地明白,自己的爱情没戏了。
路德维希至少还有站在下面守护她的资格。
他才是什么都没有。
殷妙听着段一鸣的话,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冲击力太强,道出的是她从来不曾知道的真相,她全部心神像被不断奏鸣的钟声来回撞击,混混沌沌里只听到一个关键信息。
他说,你们吵架的那天。
而她和路德维希,从始至终只吵过一次架。
——他们分手那天。
“段一鸣,谢谢你。”
殷妙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抬头望向他,无比认真地说了一句。
段一鸣注视着她,慢慢说道:“愿你往后余生,平安幸福。”
……
等殷妙走开后,他遥遥望向渺远的天际线,自嘲地笑了笑。
“段一鸣,可以啊,品格够高尚的。”
*
殷妙提前二十分钟进了同传箱。
场内嘉宾已然全部到齐,细微的谈话声音渐渐弱下来,直到最后鸦雀无声。
研讨会即将开始,殷妙和米娅戴上耳机,严阵以待。
突然,她眉头微皱,动作幅度很小地按了按自己的腹部。
刚刚胃里隐约传来一丝绞痛,她试着揉了几下,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或许是这两天饮食休息不规律,身体提出了轻微抗议。
幸好不良反应很快消失,她收敛心神,将目光投向场内。
第一位嘉宾准备发言了,米娅按下麦克风,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
开头是通用的致辞和专家介绍,过了大约六七分钟,对方谈起这套医疗新系统的架构思路。
米娅很明显地一愣,脸色瞬间变化,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甚至出现
了几次明显的磕巴。
殷妙几乎同时发现异常,她快速翻阅之前打印出来的讲稿,和耳机里的听到的内容仔细对照。
这位嘉宾的发言,和讲稿上完全不一样!
甚至可以说,原先的讲稿误导性极大,和现场真正的表达天差地别。
嘉宾分享中途,抛出一个专业度颇高的问题,参会人员们在底下轻声讨论。
趁着这个空当,殷妙迅速关掉米娅的麦克风,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米,冷静下来,忘掉之前的稿子,就当现在是无稿翻译,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大方向上差不了,你要相信自己,没问题的。”
她又抓起桌上摆着的二十分钟计时沙漏,迅速扔到抽屉里,以免给对方造成心理压迫感。
“下一段我来翻,你好好调整,如果感觉坚持不住,或者哪里困难,你随时告诉我,我替你。”
米娅看向殷妙坚定冷静的眼神,瞬间从六神无主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心里的恐慌渐渐散去。
她苍白着脸用力点头,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终于打起精神。
两人轮换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由殷妙接管麦克风。
突如其来的无稿翻译对于缺少经验的米娅来说挑战太大,若是心理防线不够强大,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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