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很好地回复:「广场舞。」
对面过了两秒,发过来一个问号:「这是什么?」
然后是网上搜到的图片:穿着喜庆的妇女们拿着扇子翩翩起舞。
殷妙都能想象到他皱着眉头,面色茫然的模样。
蔡允泽望向对面殷妙含笑的表情,缓缓停下手里的刀叉。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低头浅笑时,眼神特别温柔,周身气质软和下来,是最无防备的模样。
然而不知道怎么的,蔡允泽忽然就想到六年前。
他在和平教堂前心绪不宁地徘徊时,那个边走边哭,向他靠近过来的脆弱殷妙。
“学长你还在啊,怎么办啊,我好像食物中毒了……”
那天,是他开车送她去的医院,也是他在病床前守了她一晚上。
哪怕其实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她哭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食物中毒。
蔡允泽低声喊她名字:“殷妙。”
殷妙抬头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
然而她看到蔡允泽严肃的神色,表情慢慢收敛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学长,我和路德维希重新在一起了。”
“我知道,你会劝我不要走回老路,可我还是想再试一次。”
“他……为了我这几年真得做了很多,我愿意停下来等等他。”
非常不合时宜的,蔡允泽的脑海中响起那天路德维希对他的质问。
“——你的野心能为了她停下来吗?”
就在这瞬间,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久违的,熟悉的烦躁感。
这种烦躁感冲上顶峰的时候,他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地开口。
“殷妙,如果我说,六年前我……”
“学长!
”殷妙忽然高声打断他。
她盯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慢慢说道:“你知道的,你是我最敬佩的人,我以前还把你当成过我的职业偶像,因为你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你也说过,总有一天你要站到最高的地方,权势、金钱、地位,这些你统统都要有。可哪怕这样,这些年你是用过很多手段,但从来没有不择手段,或是违背底线过,这才是我永远佩服你的一点。”
“学长,你要继续往前走,不应该为任何东西停下脚步,成为你身上的负累。”
“有些话,说出来是会后悔的。”
蔡允泽定定地望着她。
她知道,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六年前,蔡允泽这辈子曾经做过的姿态最低的事,就是蹲在一个女人面前,恳求一个机会。
哪怕无人知晓,哪怕经年久远,哪怕只是一瞬的动摇。
她还是维护了自己的自尊心。
蔡允泽摘下金丝眼镜,缓缓揉着自己的眉骨,仿佛直到这时候,才终于觉出几分疲累。
他似乎是低头笑了笑,再抬头的时候,那些动摇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变回了信念坚定的蔡允泽,眼里依旧是锐不可当的锋芒和野心勃勃的欲望。
“好。”
*
六年前,波茨坦。
医院病房里,蔡允泽站在面色苍白的殷妙旁边,表情很是不好看。
她满头冷汗,皱着眉头睡得极不安稳,但却没有清醒的迹象。
苍白、脆弱、仿佛即将溃散的晨露,或是濒临凋谢的花蕊。
像极了曾经那个弱小又无助的自己。
蔡允泽伸出手指,抚开她被汗浸湿的头发。
然后蹲在她床前,看着她的睡颜,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
“——我不行吗?”
病床上的女孩无知无觉,依然安静得沉沉昏睡。
蔡允泽说完这句话后,却像触发什么莫名的禁忌,立刻就后悔了。
心中的烦躁感油然而生,他转身快步走出病房。
他后悔了,他不该说这种话,自己刚刚一定是昏了头了。
他这一辈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必须要达成的目标。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阿飞正传》里的无脚鸟,这种鸟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其他时候都
只能不间断都在空中飞行,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它停下来。
吹了半个小时窗外的冷风,蔡允泽终于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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