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她拱手一拜,准备告辞离开,眉角梢因为久立,好像都结着霜,甄洛听到他的声音漾在寒风之中,颤颤地:“今日一别,恐相见无期,植只想说,若有来世,植定然比兄早一步遇到你,彼时定然不会放手。阿洛,你可愿意许我一个来世?”
1诗句自曹植的《七哀》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隔着空的院,他们保持着相望不相亲的距离,甄洛纤纤瘦弱,却如蒲苇一般,柔韧倔。
她盈盈一拜,:“安乡侯的心意,甄洛佩于心。”
不知为什么,她的眶微微起来。好像看到他坐在骏之上,穿越万千山,雪裹满了他的全,寒气冻结了他的眉睫。诚所至,真的会金石为开吗?人心有的时候只会比金石更加。
朔风呼啸,周冰凉,她已经没有知觉了。隔着雾蒙蒙的前方,她的心中反反复复诵着他写过的诗句,若有来生……明月照楼,光正徘徊……愿为西南风,逝君怀……1
鬼使神差地,她了。
她没有慌,反而笑了。
没有想到他的到来,在这样的时候。不用想也知,他的哥哥终成胜者,他的日必定是不好过的。可是他却骤然来了邺城,来到她这里。他们两个之间,如果不隔着那么多的是非,该是一时知己。伯牙期隔着份地位,以山遇到知音,如果隔着别呢,是否能从诗的字里行间读相似的心境和追求?
甄洛坐在窗边抚琴。牖微敞,着外面的白雪红梅,手虽然冷,心却平静。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对面的屋檐,站着一个人。平日里的衣章华被简朴素衣取代,上没有冠,只以青的纶巾束发,俨然一个清秀俊逸的文人。
对方的笑容湮灭在凄风之中,他又是一拜,果决地离开。曹植以为自己必死,此为绝,却不想先离开的竟然是甄洛。
走至檐,院空无一人,她对他说:“大雪封山,君何能来?”稀薄寒凉的空气中,她的呼薄成团团白气。对方亦笑得磊落:“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被封了安乡侯,赶了洛。我想这一世或许再也难见到你了,所以便自作主张,北上来见你一面。”他是个赤诚之人,光灼灼好像能化满园的冰雪。当初第一次见他时,还是个倨傲的少年,她年他许多,只觉得后生可期。也不知何时,他已经这么大了,多了沧桑沉稳,少了书生意气。弹指一挥间,暗里年偷换。
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唐突的称呼自己,然而这句话像是已经在心里重复过千百遍,他唤的如此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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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想过来,扶起她,却犹豫了片刻后,仍在站在原地。角过一行清泪,酸涩又悲伤。心中就算有千万绪,奈何人间没有安排之。他迟了一步,便迟了一生。
天渐渐暗了去,屋宇檐角都有些森然可怖,偶尔有人声传来,看来仆婢们已经将年夜饭准备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