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宫中,一处园子里,汉王后吕雉正在几名使女的陪伴之下坐在廊下,她的面前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一个针线笸箩,而她的手上,则是拿着一件白色的小衣正在缝着。
偶尔,她会抬头看看院子里那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当然,只有在看到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的时候,她才会眼睛弯起,露出一个微笑来。
刘盈像个小大人一样安静地坐在一张长几后面,一位先生正弯着腰在教他认识摊在他面前的那卷竹简上的字,刘盈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手持一根小树枝在旁边的沙盘上将先生刚刚讲的那个字写出来。
在他的旁边另设了一张长几,刘乐跪坐在那里,正在认真的在沙盘上写字,小小年纪已经显出了淑女的安静娴雅。
她是大汉的主公,封号鲁元,虽然已经定了亲,但因年纪尚小,所以便跟着太子一起读书。
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摆放着好几张长几,十几名七八岁到十三四岁不等的少年两人一组地分别坐在这些长几后面,他们的面前却是没有竹简,每人仅有一个沙盘而已。
这些少年,便是那些跟着刘邦打仗的诸候们的子弟,年龄大小不等,性格也是各不相同。
比如有的就比较安静,坐在那里拿着小树枝在沙盘里写写画画的,有的却是活泼一些,一看先生在忙着指导太子,顾不上他们,便开始相互之前挤眉弄眼甚至打打闹闹起来。
当然,也有这两种情况都不沾边的,比如张信。
张信即没有安安静静地学习写字,也没有如同他的同桌一样和别人交头接耳,嘻嘻哈哈,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没什么精神,左臂支在长几上,撑着左腮,脑袋略歪,右手则是不断地从他面前的沙盘里抓起一把沙子,然后又松开五指,看着沙子如同水流一般从他的指缝泻下。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有些无神,嘴角微微向下,看上去就像是在和谁生气一样。
他的同桌名叫张敖,父亲是张耳,也是一大诸候赵王,在投靠了汉王之后,很是立下了一番功劳。
汉王为了拉拢他,对他很是看重,所以张敖在这群少年伴读当中,也还算得上是一个人物,至少,能够与他的身份相提并论的并不多。
张敖比张信大两岁,但因为张信这两年个子窜快,看上去却是差不多大,而他的身材略微有些胖,但长的还算清秀,看上去有种憨态可掬的感觉,所以张信和他相处的还不错,毕竟,他也不惹人讨厌不是。
张敖和隔壁的一位少年嬉笑打闹了一会儿,似是忽然记起了张信这个同桌一样,扭过头来,就见到张信那副不怎么爽的样子。
他笑着推了推张信,低声道:“哎,张信,这几天你怎么都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谁得罪你了吗?你跟我说,我帮你去教训他。”
张信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没什么精神地道:“没有。”
“那你怎么不高兴?昨天下学的时候你就说自己没什么兴趣,没和大家一起去投壶,今天大家又约好了,等到下学之后,一起去蹴鞠,你身手好,这次可一定要去啊,就和我一个队,怎么样?”
张敖看着张信的目光很是期待,脸上的笑容也带着一丝隐隐的讨好。
这孩子身份虽高,但本身却没多大本事,尤其是在武力方面,完全没有继承他父的勇武。
而这群孩子的父兄却都是战阵冲杀出来的,自然对他们在武技剑术方面的要求比较高了,就连他们自己,虽然父兄的权势、实力可能会比不过别人,但如果自己争气,表现的出色,却同样是能够得到别人的尊重的。
就比如张信。
张良的名气很大,甚至他很早就被汉王封了候,但是汉王麾下,谁不知道张良严格意义上来讲只能算是一个谋士,他从来都没有上过战场,因此也没有丝毫战功。
在这群见面首先比拼的就是自家父兄有多少战场的孩子当中,做为张良的儿子,他当然是最为受人鄙视的一个。
可是,这样的鄙视很快就不存在了。
当这群孩子当中武力值最高,同时父兄还拥有不俗的战功的少年因为当着他的面讥讽张良没有战功是个胆小鬼的时候,张信于平静中暴发,三拳两脚便将那少年放倒了,甚至还因为他说话难听,打掉了他的两颗牙齿。
从那儿以后,这群孩子们看张信的眼神就变了,再也没有人敢说张良的坏话了,甚至因为看到了张信打人时那种冷漠又凶狠的模样,很是吓到了一些人,让他们都不敢靠近他,当然,这其中并不包含张敖。
张敖是很佩服张信的,对方的年龄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两岁,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父亲,在学武这方面的条件,肯定是不如自己的,可是就算这样,张信还能练出这一身的本事来,这当然会让他心生钦佩。
所以他便总是会主动往张信身边凑。
开始的时候,张信对他不怎么理睬,时间长了,倒是默许了他的存在似的,有时候,也会和他说说话,甚至在他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时,还会主动帮他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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