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昨夜心里想通了点,苏见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苏恬,看她今早面无表情的小脸,他多次想开口同她搭话,又想起昨天她说的狠话,心里居然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两人没说过几句话,时间越久心里的焦灼更甚,他想,下午,一定要跟苏恬说清楚。
他无法接受以后失去她的滋味,她想要什么他给她就是了,以后的日子还长,他们可以慢慢来的。
一想到他会跟苏恬坦白,苏见树心里突如其来的紧张,他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就连一向干燥的手心都出了汗,仿佛回到青葱岁月要跟高中喜欢的女生表白一样,不知道苏恬会是什么答案呢?她的态度会软下来吗?她会答应他的建议吗?还是觉得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该怎么向她证明自己的决心呢?
苏见树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想了一大堆,苏恬就在他头顶的二楼,两人的距离很近,他只要踏上楼梯再走几步路就可以到她的房间,他只要敲下门,他只要敲门就好了。这样就好了,对,就这样,然后说出来,将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她。
不知道今日是上天有意和他作对还是怎么,就在他沉下气打算上楼的时候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苏见树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电话那头传来医院不好的消息,他咬咬牙,望了一眼楼上还是转身出了门。
再等等,会有机会的。
苏见树再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着急,恬恬会等他的,脚下的步伐越发的快,几步跑到院子外开车就去了医院。
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医生前脚刚出门就碰到了赶过来的苏见树,他脸色不太好,温润的脸上浮着担忧之势,从医生口中了解到谢婉玉的病情他一张脸更是沉了下来,下巴紧绷。
别过医生后他深呼一口气调整好心情才走进去,谢婉玉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她一手捂着胸口,还没从刚刚胸闷喘不上来气的惶恐中缓过来,看到苏见树才勾起一个极淡的笑。
“你来了。”说话也是轻飘飘的,护工阿姨很有眼色的出去将门带上,给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你没事吧?医生说刚刚病发了,很严重。”他皱着眉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给谢婉玉倒了杯温水。
“老样子了,发起病来很难受。”谢婉玉罕见的说了这么一句自己的病情,她脆弱但是从来对闭口不谈自己发病的感受,但苏见树可以想象,胸闷气短肯定不会好受,那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谢婉玉说完又咳起来,她咳的很厉害,消瘦的身子都颤抖起来更显得人脆弱,纤细的手臂撑着床,一手揪着胸前的衣服,苍白的手背上都能看到血管。
他默默的起身替她拍背顺气然后喂她喝水,等她顺过气了又才坐回去。
谢婉玉看起来很虚弱,她背靠着靠枕望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要下雨了。”
苏见树皱了皱眉,最近的天气就是这样,上午还燥热的不行,下午突然就狂风暴雨,晚上又停下来,地上的雨水蒸发过后又看不出来曾经下过一场大雨。
“我曾经做错了事。”她收回目光轻声开口,“我当时太年轻了,又很执拗,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我做的错事一辈子都无法挽回了。”
苏见树知道她有话要说也没有打断她。
“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我醒悟的太晚,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好。只是我自己不珍惜。”谢婉玉抿了抿唇,苍白的唇有些干了,她喝了口水才回望着苏见树。
“可能你觉得我说这些有些突兀,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如果不是我爸妈,可能你现在也会遇到一个真正陪你度过一生的人了吧。我有时候感到很抱歉,因为我,让你多承担了这几年的责任。”她目光真挚又很坦然,苏见树知道她不是当年那个为爱私奔的小女生了,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谢婉玉,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她会干出那样的事,可是他已经放下了,他知道谢婉玉一直介怀这个。心里很愧疚,好在,她现在似乎也释怀了,她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
“你说得对,我曾经的确怨恨过。”苏见树吐出一口浊气,他不禁回想起那些颓靡不振的日子,是小小的苏恬唤起了他的意志,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因为他知道他也是个父亲,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承担责任太重要了,不管是对苏恬,还是对谢婉玉,他身上一直压着沉重的担子。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和他离开,当年我以为你是对我有些情分在的,”苏见树在回忆起当年的事已经语气轻松起来,“那个时候是我们第一次分开吧。”
后来的就是谢婉玉回家,再然后两人结婚生子,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我记得上一次我们也这么聊过。”谢婉玉轻笑一声,语气淡下来有些沉重,“后来,我做错了事,我丢下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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