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珩一的手搭在三车的外沿,自然垂,一条曲起,另一条伸得老。
岑眠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的认知里,金钱最小的计数单位只到,现在哪还有人分卖东西,找零都找不来吧。
之前在大车上还为司机指路,似乎很熟悉白溪塘的位置,甚至还会当地的方言。
好嘛。
逐渐靠近白溪塘后,山路两边的风景也有了变化,不再是单一重复的绿树青山,现了错落的梯田。
“没算太清楚,五百来斤西瓜,卖完了没几个钱。”梁叔连算都不愿算,像是一逃避。
梁叔好奇问:“这些人都能挣那么多,你肯定挣得更多吧,那得有多少啊,好几倍?你阿公要享福哦。”
“总共卖了多少钱?”程珩一问他。
她掰着手指,一位一位的后退。
眠能对他是这个说话语气。
他垂睫,由着风穿过他的指,半晌扯了扯嘴角,“哪有那么容易,您听谁说的。”
程珩一觉得好笑,这么两个数字,还要算半天。
梁叔慨:“为这么钱,折腾大半年,现在地真是不好啊,还不如去打工。”
岑眠见他们两人没在讲话了,抿抿,忍不住好奇,小声问程珩一。
她不问,程珩一也没有继续多说的意思。
梁叔不过也是絮絮叨叨的闲聊,并未真往心里去,很快便专注骑他的车。
程珩一沉默。
三车后空了,正好坐他们两个人,不宽敞倒也不算拥挤,至少比大车里的位置要余裕。
她抬起两只手,挡在额上,遮的效果聊胜于无。
大概是别想了。
程珩一顿了顿,解释说:“这里是我家。”
七分是小数后几位来着?
“今年的西瓜不错,又脆又沙。”说着,梁叔突然叹一气,“可惜就是卖不到好价钱,才七分钱一斤。”
两人陷沉默。
程珩一语气淡淡:“就那样吧,刚好够活。”
“怎么啦?”梁叔慢悠悠停车。
刚才他们讲话的功夫里,大车已经开远,此时不见踪影,留了一整个夏天。
梁叔驾着三车,坐得端正,一辆三车骑得威风十足。
“三十五。”他说。
岑眠心中有许多困惑,却没再开问,也不到她去过问太多。
岑眠无奈,又把手放,忍耐着光灼灼。
光明媚,蓝天白云缓缓动。
岑眠睁着睛,双手摊开,脑里想了两个数字,五百乘以七分。
医院每年都会组织健康直通车的义诊活动,程珩一每年都会推荐白溪塘,今年终于到了。
她一直以为,程珩一跟她一样,是土生土的南临人。
“网上短视频里好多呢,都是去大城市当保安,送外卖,各个月过万。”
三车在不算平整的路面上哐当哐当,晃晃悠悠。
岑眠侧过,仿佛读懂了他神里的想法,趁着梁叔不注意,又瞪了他一。
没有好几倍那么夸张,就两万多的月薪,其中一大半还要替程明正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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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珩一注意到她的动作,回对梁叔说:“梁叔,停一车。”
梁叔的三车不大,是他平时用来跑货的,今天刚上镇里卖了一车西瓜回来。
他扭过,来了劲儿,“我听别人说,在北京当保安,给人看门,一个月也能有一万多呢。”
快到正午,光越来越,照在岑眠的上,得她直冒汗。
辛苦了一年的西瓜,到了收成的时候,报酬却少得可怜。
梁叔:“哪能这么说,你那叫刚好够活,那我们呐,可就别活啦。”
运算被中断,岑眠抬起,皱眉看他,将掰到一半的手指攥成拳,不服气地说:“我知,用不着你提醒。”
“你有本事,能不能给叔介绍介绍工作?我也投奔你去。”
“早知会碰见你,我就不把西瓜卖完了,给你留一个。”
闻言,岑眠觉得吃惊,以前从来没有听他提及过关于白溪塘的事。
“你怎么认识这里的人啊?”
蜿蜒的公路上,安静祥和,偶尔路过一棵树,会有剧烈蝉鸣声。
为了照顾岑眠听不懂白溪塘话,梁叔也说起了普通话,就是不太标准,南方人对于平翘,不怎么区分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