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
他拒绝了何雨眉后,卫六终于忙里闲,心起他的人生大事。他先是难得沉,黏黏糊糊找屈白昉谈了一次心,给他分说利弊——等屈白早赶在你前娶个厉害媳妇,生个八斤重的胖儿,一家人和和,指不准就把你扫地门啦!屈白昉没被他吓到,说来的话反倒吓了卫六一哆嗦。
“不会的,”他似乎很有信心,“我给他们看孩。找个信得过的保姆不容易,钱也不少,孩到三岁才能蒙养所。若是加上我,家三个大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白早的孩我肯定悉心教养,给谁都不如给我放心。”
听他这语气,一定不是突发奇想。卫六惊恐地发现,原来他所谓“当个好爸爸”的人生理想竟不是胡言语,他就是打算这么!屈白昉,大好前程,青年俊才,不如他的同龄人都还在官场生意场上蝇脑求爷告,他一步登天,是少了好些烦恼,可不能步跨太大,一脚架棺材里,连人生几十年都顺迈过。
这不好,这大大的不好!卫六打听来灵验有名的寺庙,捐了一大笔钱,挨到一个旬假日,请屈白昉去上香。只是他没想到,这笔收益能兑现得如此快,快得比一切违法犯罪所得都令他瞠目结。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在场的人光听转述是不够的,若何雨眉有朝一日能和卫六面对面喝茶谈话,两人大概能从屈、周二人的供里拼凑一份真相。
总而言之,一个月后,屈白昉便成亲了。
*** ***
周莲之前,屈白昉对女人的印象只有:青枣,柚,布面袋。倒不是他信教——灭世洪的故事不足以让他对玉皇大帝供奉信仰,逃生大船他自己会造;也不是他自尊自,洁自好——他跟同期、同伴、同僚去过馆、暗巷、歌厅,但每次女人刚要扑上来,他就止不住后退逃跑的望。坐来,她们凑近了,上飘来或或淡的脂粉香,他端直地着背,想象自己是一会开的木桩。上峰很贴,环燕瘦,古今中外,都喊来给他选,女人的睛看他是,男人的睛看他是赌,而他只觉得痛苦,他想回家。
连带在去寺庙的路上,屈白昉都不认为自己这辈能成婚。他决定把这次昂贵的机会让给屈白早——问他,你想娶个什么样的老婆?
屈白早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彼时他穿及脚面的旗袍裙,着脸上洗了一半的妆,也回他一个玩笑:老实,能吃,脾气好,有福相,重要的是......我这模样娶来也是白白耽误人,不如哥找个愿意来过日的,咱仨关起门来也算一家了。
屈白早万万没想到,他哥不但听去,还以为然,奉为圭臬。第二天晚上回到家,神神秘秘透了一消息,不等他过问,又神采飞扬地走掉。
过了一周,屈白昉毫无征兆地领来一位桃脸的姑娘,姑娘忽闪着一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家的大房,仰不经意与他对视到,樱桃嘴微微张着,屈白早站在楼上,正好看见她两颗玉米白芯似的兔牙“啪”地吓缩回了。
真是一派丰收喜庆年年有余的好景象!
屈白早颤巍巍走楼,听他哥背书似的介绍起果园姑娘的份。周莲——有树有地有池塘;芳龄二十——看着不像,明明是小荷才尖尖角;没上学但识字——好一个新时代文盲;家住老元巷——真够偏的,差么指就给划到隔县去了;爹是永绥二十一年的举——命够背的,屈白早听不去了,人是九月中的举,皇帝是年底驾的崩,好不容易到第二年新皇上位,这边门还没溜达到巷,那边洋枪就架了紫禁城,时隔三百年上演一反清复明,把小皇帝吓得带着老娘连夜跑回了关外老家。举事是举不了了,仕也此生无望,只能闲在家里举举砖。
屈白早在心里叹了气,搜刮肚给这位小嫂找了许多借:老实,(看起来)能吃,脾气好,有福相......话到嘴边说就俩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