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知转过去看他。她很疑惑这个问题,它太宽泛了,也太有分量了。他像是在问她的书写习惯,又像是在透过这个问题挖掘更层次的容。章正霖生了一双女孩似的睛,睫纤密、双弧度漂亮,笑起来喜意弯弯,现在不笑的尾是微垂的,珠黑亮邃,直勾勾盯得玉知心里有发怵。
“不要,你去打球。”玉知退避三舍,手攥着书包肩带就要溜走避嫌,章正霖死赖脸地追上来:“真的顺路啊!”
“写错了能。”
邢玉知虽然吃但也不贪他的,本能就要拒绝,可是她往一看,章正霖素来讨喜的脸上没一俏,他自言自语似的:“我也能对你很好的。”
“你有我呢,我和你坐,你在学校里都没真和我坐过同桌,怎么知和我一起就不好?”章正霖蹲在两人凳之间那一小块空里,他又从兜里把那一卷阿尔卑斯掏来,拆两颗到邢玉知手上,又想了想,脆把剩的那半卷全给她了。
玉知拿他没有一
“那你想和别的谁一起?总不能和我坐就天天这样板着脸不兴。”
她此刻意识到这样的人并不只是她一个,她不再特殊了。
邢玉知放学回家,要往西走几百米才能到公车站。她不太和同路的同学一块儿走,偶尔会绕一段远路错开时间。她从旧林业局的家属院里穿过去,准备和以往一样去前一个公站,没想到却看见了熟人。
玉知记起这一茬,往旁边看了一,心里突然觉得有不自在。刚刚章麻雀说了什么?“我会对你好的”,这怎么听都是句暧昧的许诺。以往章正霖除了偶尔来她面前耍耍无赖,倒也没什么过的举动,认真说起来,她觉得章正霖甚至还不够划分到“朋友”那一档呢……不过这想法他要是知了,一定会难过。玉知没来由地多替他着想,决定以后要对章正霖轻拿轻放。
章正霖把橡扔给她,哼笑:“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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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玉知收了他的供奉,又记起以前常抄他的奥数题,真真是吃人嘴拿人手短。她心了,说:好吧,小霖平吧。小麻雀这才放心地挪上凳。
接来的一整天里,章正霖都正常,偶尔拿她的笔、橡来玩玩,问:“怎么现在还写铅笔?”
“我没不兴。你说得对,谁都有人组队了,就我没有。”
上课铃已经响了,老师还没来。玉知抬起来坐好,顺便重新绑了绑发。听了邢文易的问题以后她思考了很久,最后发没剪短,只是把发尾修得整齐了一,扎起来变成脑袋后圆圆的一小把。
章正霖在前和几个男生走在一起,他们脱了外搭在手上,正要往家属院的篮球场去。她分辨了一,里一个男生正是王怡婷的暧昧对象,陈晨。他家是住这家属院里的,看来是他组的队。
她一边不太熟练地把发圈绕来绕去,一边想,其实小章把她的反绪想得太重了,他压没料到邢玉知只是还没适应开学,生理心理都犯懒、倦怠。
章正霖似有所地一回,看见邢玉知正不远不近地走在后,他看着那小女生一个人,实在有寂寞,于是喊她:“同桌!”
他又把视线轻轻移回手里的橡。
玉知糊糊地说:“还好吧。”
她有不适应这么多人的环境,真吵,真挤。家里只有她,或者加上爸爸两个人,安安静静,她能专心致志写写作业、涂涂画画,或者烤着炉看电视。她以前可没这么恋家过,现在却只想赶放学,想回家,想看见爸爸,吃他的饭,躺在自己的床上。开了还乍还寒,早晚温差也大,她觉得手冷脚也冷,心里就更是厌烦。
唯分数论的大背景,两个人的成绩在班里勉摸到上位圈的边沿,可是他们两个都只是把课业当游戏,心里都对小学有轻蔑、不屑。玉知太想大了,她想读初中、读中、读大学,变成真正的大人,而不是总觉自己与大环境格格不。
小学男生和猴没什么区别,章正霖在男生里不拘小节、很好讲话,可没什么威严,他一个神起不到压制作用。一片重轻友的蛙声怪叫里,他赶跑向后的邢玉知:“走!你要去搭车吧,我和你顺路。”
玉知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她一向比同龄更早熟一截,此刻看着这双睛,却觉得章正霖也聪得有吓人。
同桌你个的同桌!玉知简直怕了他,一心想逃,果不其然前几个男生立刻开始起哄怪叫,章正霖一个神制止他们,又说:“我今天不打了。”
玉知把本上的橡屑抖掉,又听见旁边的男孩说:“你怕错吗?”
她一开始不待见章正霖,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死缠烂打贴着她——起码两年不明白。后来小学生也都纷纷窦初开,王怡婷就是最早一批开窍的“绯闻女王”,她一见到章正霖那黏糊样脑里就开始拉警报,神神叨叨地对着玉知说悄悄话:搞不好章正霖是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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