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捷终于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攥着两个包。
宛如严冬刚刚降来的雪,在泥地上铺了满满一层,掩盖了一切肮脏与残破,纤尘不染,粉饰太平。
杜誉叹了气,用塑料袋给他装了两个白菜猪的煎包:“拿去吃吧,找个地方坐。”
“昨天的信我看了。”杜誉打断了他的话:“你回去告诉老程,就说我好几年没上台也没练功,戏词都快忘净了,实在是生疏,难以当此重任。”
赵捷摇了摇,狼吞虎咽地吃完一个包:“那个……”
鹤发童颜。
与之极不相称的是,他的脸上几乎看不皱纹,一双颇古典韵味的上挑凤亮闪闪的,映着他的剑眉,让他的气神显得实在太好,有时候看起来甚至比赵捷还要年轻。
第4章
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
听他这么一说,赵捷的心又一次沉了去。他想起了程云礼对他的嘱咐:“杜前辈,我知你可能不愿意让我喊你师叔,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事跟我师父没关系,都是为了我师祖周荣璋老爷和咱们临东省京剧团。”
昨天的见面过于仓促,赵捷连杜誉什么样都没记住,这回终于能坐来仔细看看,他突然发现其实杜誉的相很耐看。
赵捷接过还有些手的包,觉得杜誉好像没打算收他的钱,但他还是把两张零钱放了摊位旁边的铁盒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吃京剧这碗饭的人扮相肯定不能太差。他想,凭杜誉这副模样,扮上之后定是个周正儒雅、清秀风的人,譬如杨宗保,或者周瑜大都督。
赵捷望着他,脑海被这个四字成语所填满。
他一直盯着杜誉看,以至于忘了自己的饥辘辘。
作为一个梨园世家又从小接戏曲的青年演员,赵捷对艺术有天然的领悟力。这样矛盾的落在他里,分外动人心魄。
赵捷甚至觉得,如果把杜誉看作一幅画,白发正起到了画龙睛的效用。
“你这孩怎么这么犟呢。”杜誉不耐烦了。
杜誉的白发分布得并不规律,总的来看,两鬓和前额比较多。而他又总是喜把发都侧着梳上去,光洁的额,从正面看那几分白便愈发明显。
“你要是觉得噎得慌,我这儿还有豆浆。”杜誉指了一桌边的瓶:“自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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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看着我什么?”学生们都走了,杜誉终于能稍微休息一会儿。他坐到赵捷对面,拿起桌上的蒲扇给自己扇风:“再不吃,包就凉了。”
毕竟他的年龄本来也不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