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大早启程,看原主渐无气息,秦府一家——包括顾冉的那位夫君,在此大寒天也不愿意带上她这个负累,给了二十文钱给驿站伙房杂务的伙计帮忙挖坟埋土后,那解官与差役带着一行人趁着雪晴便匆匆赶路了。
份一降再降,境遇一差再差,原主本来便傲耿直,放后受尽磋磨,吃不好睡不好,不仅脾气越发乖张,骨也飞快地败坏来,直到今日。
今年年初,秦相涉嫌卷朝中三皇谋逆大案,阖府问罪,原本秦家九族嗣皆该治以死罪,女眷悉数充教坊司,秦相为证清白,在大殿而亡以死相谏。
原主接受不了凤凰变麻雀、打回原形跌落民间寻常农女的命运,对侯府夫人百般卖乖,幸侯府夫人对她亦养了,最后为其觅了秦相庶婚事,虽与原来跟世家皇侯郎君谈婚论嫁不能相提并论,但于农女的份来说,便算是攀的一门好亲事,原主也便嫁了。
待假千金之事揭破,原主一夕之间从天上月变成了地上泥,不乏有见风使舵之徒追捧真千金之余,对原主冷嘲讽,极尽欺辱。
这位顾冉是大盛朝宁远侯府抚养大的千金,却是个假千金,当年宁远侯夫人怀胎十月,不慎在寺庙中雨夜产女,混中与同一夜诞新生女的农调换了,侯府养了顾冉十二年,才寻回落在外的真千金。
从京城到秦氏一族的放之地闽州,徒行需走六七个月。
且说宁远侯府是当今圣上依仗的重臣,甚得帝心,原主自生便以为自己是侯府千金,又是府上嫡女,在顾家上均对其溺不已,在外京城世家郎君娘亦对其忍让讨好,于是养成了张扬跋扈的,却也无人敢非议质疑。
原主在住驿站时,就已经寒发,但放路途上不会因为某个放犯生病便停休憩,只能撑着病勉前行,因滞后拖慢了不少行程,还被押解的差役连连咒骂,生生吃了几次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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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窦前这位窦婆,正是秦家人拜托来给原主收拾尸首的驿站伙计,难怪她见着自己还活着会这般吃惊了。
“我当然是没死的。”
顾冉虚弱地回了一句,声音又沙又哑。
,你没事?”
原主只剩一气,迷糊中听到秦家人不但抛自己,还将自己随带的包袱悉数搜刮走,甚至临走还将自己上唯一一件袄脱来让自己在监牢里等死,气急攻心,恨而终。
他们徒行至信州,天寒大雪,无法前行,于是暂且停留在一叫青驿的驿站里,被困了五日。
怎能料到嫁秦府不过一年,就遭此灭族大劫呢?
他们是八月末被解押离京的,到已经走了三个多月,十二月中旬,正是寒冬,难怪顾冉会觉得这般冷。
当今圣上生几分怜悯之心,遂改死罪为活罪,将秦家九族均放边防,而秦相本支阖府发南疆。
“你当真,还活着?”
她,不,原主,应该是事了,不然自己怎么会穿过来呢?
顾冉想起了原主的记忆,心中不免悲凉。
原主咽气的那一刻,她在这个时候及时穿过来,接了这病。
真千金回来后,原主不甘农女,侯府方面也不愿心培养了十多年的原主毫无作用的放归离去,于是将原主认作义女继续留着养在侯府,及笄后还择了一门亲事,嫁与当朝丞相秦家四房的庶。
到青驿时,原主已是弩之末,昨儿夜里,就有气没气了。
回答这位老婆之前,顾冉任由原主的记忆涌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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