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轻得不能更轻的声音湮没在腥风中,没有留任何痕迹。
“原来她待你这么好?真难得,你这千年来众叛亲离,孑然一,有一个愿意真心待你的人,不容易。”
他回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秋日。
当时年少轻狂,他不屑嗤笑:“年纪轻轻,活都还没活多久,怕什么死?”
他眉目几分郁,片刻不知想到什么,迎着刀锋反倒笑了。
“云风”角的笑意总算凝固在这一刻,瞳孔微微放大,倒映雨夜中呼啸而来的刀光。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人各有志,我志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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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舟最后看一浑浴血的白衣少年,咬牙大喝一声,扭过去背着裴烬俯冲疾行而去。
裴烬剑眉皱,墨般的雾气顺着雨幕逸散而,渡劫期修士的神识铺陈开来。
一个想活的人死得很早。
话未说完,颈间便是一痛。
“我说过了,嬴。”
后来,在视觉尚未恢复的那些杂沉郁的日里,裴烬心如麻。
颈间横着令九州亡魂丧胆的邪兵昆吾,“云风”脸上却依旧是微笑着的。
“云风”悠悠笑,“只可惜,千年前千年后,我似乎总是遇见连理分支,鸾凤分飞之事。”
刀光漫天而来,命门受制,这一次,“云风”几乎毫无还击之力。
这一刀实在太果决,也太狠辣,速度快到即便是归仙境修士,顷刻间也无可逃,无可躲。
而那刀风仍在朝着“云风”极速蔓延,以无法捕捉的轨迹掠过虚空,沿途每一滴雨都被轰然震碎。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斩刀。
“嬴。”
逐天盟修士四面八方用来,云风咬牙用尽全力扑向一人,替巫舟让位。
“你的修为竟恢复到了羽化境?”
昆吾刀光大盛,锋锐刀锋压上“云风”脖颈。
扇清脆一声坠地。
他说他不求命百岁,只求惩凶除恶,在世的每一日都无愧于心。
抬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日风也是这样大,枯黄秋叶摇曳不止。
那个贪生怕死的人附庸风雅,秋日里摇着一把折扇,煞有介事摇摆手。
“她在哪?”
旁人劝他,他满不在乎:“活那么久有什么好,万事有尽才显得珍贵。”
空气里尽是血腥气,粘稠的风扑上面门,裴烬已没有力气再回。
“只要能勉争些寿元,陪在华师妹边。”
“我们辈再兄弟。”
那时他为修炼裴氏秘术不要命地耗费血,云风惊讶问他:“你不怕死?”
没那么想活的人却如此命。
片刻后,他重新转回脸来,眉目沉冷压着戾意,雨顺着的鼻梁向坠落。
罡风鼓动裴烬玄的衣摆猎猎作响,几乎完全夜之中,而就在这时,七八丈的血刀风自昆吾残刀开,无声地将漫天细雨斩碎,不断落的雨珠在这一瞬间被浩瀚的刀意震得悬停在半空中。
“你向来心广,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这一次,拜托你一定要恨我。”
横在他颈间的昆吾刀陡然一顿。
猩红的刀风宛若一自夜幕中垂落的血月,映亮了整片黯淡的苍穹。
“我便知足了。”
雨夜冷,他笑意和煦抬起,气定神闲,“你我旧友一场,你的侣,我自当好好照拂一番。今日你彻夜不归,她难免受冷落,我不过是代你安抚她。”
一猩红的刀光破开雨幕,遥遥斩。
那是两人拼上命撕开的唯一一条生路,狭窄仄的生机在金鸣声中摇摇坠。
“但若侥幸你真的不怪我——代我好好照顾华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