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还是卫卿仪先笑了一声,打破沉默。
“你受苦了。”
不过短短瞬间,他扣着玄都印的那只手便剥落血,森森白骨,接着,骨骼也被化。
一尘禅师一愣。
“一尘,是我们对不住你。”她轻声,“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过停止你。”
好啊。
此是幻境?
一尘禅师僵了片刻,卫卿仪千年前就死了,死的时候不过炼虚境修为。
一尘禅师“哇”的一声一大血,衣襟被血浸透,他却还是死死地抓着因缘扣不肯松手。
不可能。
一尘禅师反客为主,用力地将上的脏东西大片大片地蹭到卫卿仪上,抹到她脸上。
卫卿仪底压着光,伸一只手。
一尘禅师也不眨,用力拍开她的手。
两枚神至宝的威压,蕴着天之力,哪怕是归仙境修士,凡胎也绝对难以抗衡。
“本想在你十二岁那年,将你接回乾元,却没想到你如此争气,被观空住持一看中,收作座弟,后来又成了即云寺首席,风光无限。”
阿度?
她是在喊谁。
嫌弃吗?
那个像画中一般好的女,就这样三两步靠近又脏又臭的他,一把将他揽怀中。
她清了清嗓,神稍微有不自在,良久,轻声唤了声:“……阿度?”
倒是裴珩轻叹一声,摸了摸她的发。
一尘禅师陡然喝一声,动全灵力,朝着温寒烟轰杀而去。
一尘禅师面无表看着卫卿仪,看着这个理应被他唤作“母亲”的人,心里没有多少波澜,倒是稍微有些烦躁厌恶。
她不是想要靠近他吗?
乎他意料的,卫卿仪只是扫一手上的脏污,便直接起。
一尘禅师嗤笑一声。
“该唤他‘一尘’才是。”
一瞬,他前被一片空茫的明亮霸占。
卫卿仪,又看向一尘禅师。
“那枚放在你上的平安扣,是阿珩亲手雕琢而成的,有它在,无论寒暑风雪,你都不会觉到冷,受到。”
还不赶放开他。
不知是排还是淤泥的东西,混成一块一块的,挂在他上,也沾染在卫卿仪上。
为何要给他看这恶心的幻象。
那刺目的光线散去,逐渐显一片他熟悉又陌生的景致。
“那时我们想着,日后等你彻底安定来,便将真相告知于你,无论你是怨还是恨,我和阿珩都受着。裴烬是你的弟弟,只不过有些太过肆意,待你回来,终于有人能好好收拾他。”
“那个时常好心送给你包馒的阿婶,是我钱买通的……即便答应了玉主要你远离安逸,繁嚣,尝苦难,要你闯刀山火海,可我到底也不忍心看你忍饥挨饿。”
他变回了少年时的样。
“阿珩为你起名‘裴度’,希望你一生可渡人,也可自渡,安乐无虞。”
他一个归仙境修士,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被低阶修士近?
能会是这样的结果?
另一边,见他没反应,卫卿仪抿抿角没说话。
真可笑。
恶心吗?
为何这些苦难非要他一个人去尝?
渐渐地,动作幅度开始变大。
“那时候,无论是即云寺,还是乾元裴氏,便都是你的家了……”
他意识向后退,脚后跟不小心撞翻了什么,他低一看,是好几枚未雕刻而成的平安扣。
他一脏污,清脆的“啪”一声,卫卿仪掌心登时黑了一片,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怪味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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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尘禅师脸一僵,随后又觉得解气。
这一看过去,他又察觉到自己一净繁复的袈裟,竟然重新变成了脏兮兮的麻衣。
许是听到动静,亭中两人抬起来,一时间对上视线,谁都没有说话。
白墙黛瓦,竹林静,八角亭中一名玄衣女躺在榻上,在她前,温俊秀的青年正坐在桌边,桌案上煮着茶,清香袅袅朦胧了他的眉,而他低着,正用刻刀雕琢着什么。
从涂抹到撕扯,再到拳打脚踢。
就让他们这些养尊优的大人,也去会会,他曾经受过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