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的那点希望被无情掐灭,温润的眼眸复又变得晦暗,他缓缓垂下眼帘:
“你这个认死理儿的性子,真教人——”
泪珠无声落下,他再也说不出话。
她心里亦不是滋味,轻轻扶上他的肩膀:
“此身既污,就让它死得其所吧。”
一连串的泪水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隔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认命般的点点头:
“罢了,你决心要沉船,我就做那个收拾残骸的人吧。”
言毕,他抬袖擦去眼泪,又变回淡然从容的模样,将方才的悲痛埋于心底,不露出一丝痕迹。
眼看着他的泪水止了,绿竹的眼圈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他的爱像无边的大海,既深且广,可以包容她的一切棱角,平日里宁静无波,但只要她立于波澜之上,便会出来为她稳稳托底。
于细微点滴间,悄无声息进了她的心。
只恨相遇在这紫禁城,只恨彼此都是残缺之身。
如若不然——
“唉~”
万千感慨,而今只能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
他不知她心思,只道她是担忧今日之事,道:
“万岁那里你放心,我自会周旋。”
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云中。”她忍不住唤。
“嗯?”他回首。
她百感交集的笑了一下,眸底清泉微漾:
“我很开心,桃花又开了。”
他亦百感交集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忽又停住,回过头来:
“绿竹,有句话忘了对你说。”
“什么话?”
“你穿那件月白衫子真好看。”
轰——
绿竹脑袋瞬时炸开。
自打决定复仇的那天起,她就再没穿过月白色的衣裳。
不为别的,只为她那点孤高的精神洁癖。
月白衫子代表着她美好的过去,那是一个象征,她不容许帝王染指它。
或者说,是不容许委身帝王的自己,再染指它。
既未穿过,他又从何得见?
思绪如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袭来,冲击得她整个人懵掉,怔怔地立在那里,呆呆的望向他。
温润如玉的内侍已垂下眉目,敛去那一腔深情,抬手掀开竹帘出了殿阁,只留古朴清雅的竹帘轻轻晃荡,一点点晃出她的猜想:
孟锦书没有去南方,他被抓到了瓦剌,成了宦官,为了不辱没祖上,就改名换姓,用了新的身份生活。
之后回到宫里,过了几年发现青梅竹马的小姑娘也入了宫,可碍于身体的残缺,他不想让她伤心,便没有上前相认,而是选择默默远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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