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时雨,四十岁,男,离异,和前妻有一个女儿,目前情感状况是单身。
他和甚尔约定见面的地点在银座,一家全名叫“Tokyo Style Miso Ramen Do Miso Kyobashi Main Store”的拉面店。几年前孔时雨因为一些缘故结识了本家的老板,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为了这次久别多年后的重聚,他还兴冲冲跑去理了头发剃了胡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收拾了一通。西装革履穿得人模人样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关停手里的磁带随身听。
孔时雨把玩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玩意,作为中间商,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铁黑外壳,半开式设计,机身印有SONY的商标。SONY-WM-DD9,直驱双电机,DD系列唯一一款双面播放机型,成色不好的都能十几万起步。它的价值更多在于收藏而不是实用,这年头用磁带随身听的不是淀真嗣就是cos淀真嗣的COSER。
孔时雨看向桌对面的男人,他佝着背一动不动地窝在靠座里,套了件肥大的黑色长袖和裤子,趿拉着拖鞋,乱糟糟的头发落在眼睛前面。他感觉对面不是坐着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座黑色的垃圾山。
如果不是因为甚尔身上没有散发出什么糟糕的味道,恐怕今日孔时雨和店长的友谊还要遭受更为严峻的考验。
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败犬样,精心捯饬自己一通再来赴约的孔时雨颇有种苦心白费的操蛋感。但想到他可能是在国外不知哪个偏远小国当野人久了,一时回归人类文明社会还不太适应。于是他努力挤出一丝笑脸问:“伏黑甚尔,难道你打算穿成这样去见花吗?”
虽然男人的眼睛被额前乱糟糟的长发挡住了,但孔时雨觉得甚尔应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仅仅是一眼,随后他身上那股败犬味似乎更浓了,掺入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平静,一种死寂的味道。
孔时雨心里大喊店长私密马赛,今天我真不是来砸场的。他可没想到从国外回来的伏黑甚尔会变成伏黑·负能量制造机·甚尔,当年他屁颠颠卖掉伏黑惠跑路都没这么万念俱灰过。
“我见过她了。”
“然后呢?”孔时雨耐心地问。他理解的,这几年在国外做野人连话都不会说了。
“没有什么然后。”
做谜语人很有意思是吧。孔时雨一时没绷住,表情瞬间变得狰狞,“给我好好说话,小子。”
透过眼前垂落的头发,甚尔抬起眼,平静而漠然地开口,声音空荡,仿佛是身体里发出的回音。他变成了一口空井,倒映不出天空,井底只有干枯开裂的淤泥,“她忘掉我了。”
“哇,你确定花是忘掉吗?”孔时雨夸张地挑起一边眉毛,“你穿成这样我也不敢认啊。”
就好比约会前你穿上PRADA的裙子,背了香奈儿的包,踩进克里斯提·鲁布托设计的红底高跟鞋,出门前还撒了点古驰的香水,结果你的对象脸都没洗就来了,还说今天的约会安排是去海滩学游泳……但凡脑子没坑的姑娘,就该知道及时止损了。
这么说也不对,恋爱中的男女多半处于大脑停止工作,理性下班放假的状态。没准真有喜欢这种脏脏包款的,孔时雨盯着桌对面的甚尔拧眉苦思,试图通过他的外表看清里面是可可馅还是奶油馅的。
饶是在外鬼混多年,这家伙的皮相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高大,肩宽腿长,衣物下若隐若现结实爆表的肌肉,外露的下巴和脖颈透着日烧过的白,高鼻梁,薄嘴唇,贯穿唇角的细小疤痕会在说话时裂开又愈合。
某些喜爱挑战兼追求实用的富婆最爱,前提是戴套,孔时雨如此评价。不是所有女孩都有勇气领养流浪狗的,尤其是这条狗看起来更像危险的狼时。
可就是这样一个野草般的家伙,他得到过一个女孩全心全意的爱。
那个女孩漂亮得空前绝后,路边的傻子看到都会鼓掌拍手,而她又是那么乖巧懂事,爱得热烈又单纯,在喜欢的人面前毫无保留地献上全部,傻乎乎地不求任何回报。
这无疑是所有男人都曾有过的幻想。某天会有完美的少女从天而降,一头撞进你怀中,从此你的生活不再平淡而是精彩纷呈。
孔时雨忍不住心生嫉妒,又有点幸灾乐祸。
“听好了狗崽子。”他沉沉吐气,“少给我摆这副死人样,给谁看呢。追没追过女孩子?知不知道这有多难?”
哦这逼可能确实不清楚,妈的好气。
“如果指望失忆后的花看到你这副吊样还能高高兴兴地抱住胳膊喊‘甚尔我好想你’,那我建议你还是趁早洗洗睡吧。”说到后面孔时雨忍不住一阵恶寒,他叹息,“现实里哪来这么多电视剧情节,你别对她要求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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