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过空隙去看她,见她眼里含笑,又问:“你不难受吗?”
李寺遇心下松了口气,弯起唇角,“还不是因为某些笨蛋。”
“怎么是笨蛋了,”丁嘉莉蹙眉鼓腮,“你才夸我做得好来着……”
“那我不是在犒劳你么,你见过哪个导演给演员吹头发的?”
“……你啊!”
清脆的笑声将阴霾一扫而光。
这之后,丁嘉莉开始拍摄日常镜头。与舞厅老板对戏时,想到这是她亲手杀死了的父亲,她呈现出了冷漠与不易察觉的恐惧。
原本生活在蜜中的她是很难捕捉这种情绪的,于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李寺遇要先拍杀人的戏。
丁嘉莉没戏的时候也一直待在片场,甚至做起杂活,并非出于要学习什么的自觉性,而是为了向某人表现。
她发现比起对表演的要求,李寺遇对镜头的要求更为严苛,时常因此训斥工作人员。尽管他们私下抱怨,却不会真的记恨他。
人们对他如此信服,令她分不清是崇拜导演这一角色,还是迷恋李寺遇本身。无论如何,她的感情好似没有尽头般愈加浓烈了。
剧组转移到广州不久,丁嘉莉杀青了。在家人安排下,她当晚就要搭航班回去,过些天再回英国。
李寺遇没法将人送去机场,在片场附近的士多店请她吃了一支冰淇淋。
她佯装玩笑问:“你会想我吗?”
他笑,“明年见。”
*
是如何度过那一年的,回忆像蒙了灰。丁嘉莉比过去玩得还疯,惴惴不安地等待电影上映的消息。
公司制作文艺片,会先将片子送去时间契合的影展,获得提名甚至奖项后再在各地公映。丁嘉莉一收到《玉刃》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的消息,便立即定了去的行程。
九月上旬,威尼斯还留有夏日余韵,阳光照耀,两岸古老的红砖建筑倒映在碧绿的水中,蓝色贡多拉穿过一道道水巷,穿过拱桥。
丁嘉莉曾来过,一次是狂欢节,一次是威尼斯最美的深秋。然而没有哪次比这一次让她觉得如梦似幻。像是见习女巫,随一只船去往她自小憧憬的传说中的古堡。
有时建筑的阴影会覆盖狭窄的河道,能看见房屋门前的台阶一直延伸到水下深处,经年的墙漆在不明的震动之中簌簌抖落。
有时船艰难地拐道,视野便一下开阔了起来,宽阔的航道上行驶着大大小小的船只,码头边的小船排列整齐,风吹起杆上的旗帜。远处古堡似的建筑飘摇在波光粼粼的水中,她知道快到了,给她念传说的人就在那儿。
船只靠岸,她看清逆光中他温柔的脸庞,一身浅色柞绸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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