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伤了心肺，后遗症有些厉害……只消微微吹风，她就恨不得把肺给咳出来。
早前一次也是剑走偏锋地治好了，这回却无可避免的，再往后一直也好不索利了。
阿莞给顾遥端来药，看顾遥又在屋外吹风，便道：“公主还是进去吧。”便是她有些憨，有些东西却能慢慢地懂了。
顾遥却清清楚楚地晓得自己的身子，咳疾是无法好了，今日来身子越发难热乎，先前又是水里泡雨里淋，甚至连苦力都做过。
此时一病，所有的病根全起来了。
这样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倒是觉得浑身舒爽些。顾遥摇摇头，眯眼对阿莞笑：“这日光很是舒服，阿莞陪我坐会吧。”
阿莞有些失措，她如何越发害怕尊敬顾遥了。可是日光下的少女却没有什么威仪感，她松松穿着一件菱纱绛红道袍，墨发松松绾一个低髻，衬得脸色苍白几乎透明。
“我想与你说说话，好多年没有与小姑娘说说话了。”顾遥看着阿莞笑。
“啊……好。”阿莞显得手足无措，但是还是坐下来了，只是目光不敢落在顾遥脸上。
“这些年里，上蔡城可出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你给我讲讲。”
阿莞觉得脑子乱呼呼的，想了一会，才道：“京城这些年，没什么好玩的事情。”便是有什么好玩的，其实与她这样的贫苦人无关。
顾遥也不恼这个回答，继续道：“那可新出了什么有名的俊郎君俏娘子？”
她甚至觉得，自己老了。
若是她是寻常小娘子，也的确是老了。
“林家的大郎君与崔家五郎君声名很好，端平侯爷倒是没了什么声名，说是短袖。还有位初入沧浪书院的小郎君，许多小娘子很是喜欢，这是我也不怎么打听这些了。至于小娘子……新安侯府的三娘子，平西候府的五娘子，还有陈家的二娘子……”
那些郎君尚有年华可蹉跎，可当年的小娘子却是彻底做了人妇。
顾遥听着阿莞细细碎碎地念叨，自己却是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又想起自己在茶楼前绿衣长裙，翻身上马，面上沉静如许，心里却轻蔑无比，眉宇间皆是傲气。
顾遥在梦里有些惶恐，于是慢慢醒过来，她已经躺在了屋里的榻上，外头日光早沉下去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顾遥应了，那人才走进来道：“人手已经安排妥当了，公主意欲何时动手？”
顾遥想了想，道：“不动手。”顿了顿才继续道：“多找几个人，扮作是平民，日日去秦铮门前闹事。借着月氏人扰齐，要赶秦铮回月氏，逼得越紧越好，最好能闹得周边百姓皆不忿秦铮在此。”
宋问一愣，道：“公主的意思是？”
“逼秦铮动手。”
*
天色乍明，天边还是黏黏糊糊的灰白，四处都朦朦胧胧的，看什么都只是一个轮廓。
报时的佛陀手托铜钵摇铜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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