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我们无法守在您身边,但哪怕是化作幽魂鬼影,也一定在这昆吾刀中护着您。”
“您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人。”
歌声越来越小,裴珩的声音被翻涌的烈火湮没下去。
“裴家男儿流血不流泪。”
裴珩声音温和,“长嬴,别怕。”
裴烬呼吸微顿,开口却是嗤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怕?”
邺火烈焰摇曳了一下,似乎有人在笑,勾动气流凌乱。
裴珩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长嬴,从今往后,一路小心。”
一切声音消失,天地间一片寂静。
裴烬沉默地跪在原地,邺火灼烧他玄色宽袖,微小的灰尘在他身侧漫天飞舞。
空中悬浮的昆吾刀幽然落下来,坠在他身后,轻轻蹭了蹭他的脊背。
此地不宜久留,乾元裴氏满门尽灭,要不了多久,逐天盟便会找过来,玉流华修为境界不高,早已离开。
裴烬一人一刀静立于残破的风中,他就这么注视着一片不复往昔辉煌的狼藉,许久,抬手抽刀在掌心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奔涌而出,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就这么轻轻扬起下颌,将沾满了鲜血的掌心贴在眼睑上。
血珠顺着他苍白的侧脸不断向下滑落,红的愈红,衬得白的愈白,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在蜿蜒而下的鲜血之中,几滴失去色泽的水珠无声没入血液里,悄然滚落下来。
裴珩说,裴氏男儿流血不流泪。
那若是他流了血,这点小错是不是就没那么容易被察觉,卫卿仪也不会像是终于抓住机会,兴冲冲过来戏耍折磨他。
等了很久,除了染着灰烬味道的穿行的风,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裴珩无奈叹息的劝解,也没有卫卿仪落在他身上不轻不重的巴掌。
“是我错了。”裴烬轻声道,“我什么都承认,是我错了。”
都是他的错。
他错在不该在最后一次同裴珩和卫卿仪离别的时候,口出狂言,连转身看他们一眼都吝啬。
错在不该私取玄都印,将原本便岌岌可危的乾元裴氏置于更两难的境地。
错在不该随巫阳舟一同回来,不该相信自己这样似人非人怪物的眼睛,更不该流泪。
为何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还是没有人笑骂他,笑意盈盈地幸灾乐祸,看他的笑话?
裴烬指尖颤抖着握住昆吾刀柄,指腹在光滑的刀柄上用力攥紧。
右手一用力就会疼,他疼得发抖,却还是舍不得放开手,惩罚着自己一般更用力地攥紧了。
身后裴氏府邸正门之上高悬的牌匾承受不住重量,轰然砸落在地,碎石纷飞被火舌瞬息间吞噬。
天地浩大,那么宽阔,那么广辽。
但他再也没有家了。
后颈微微一凉。
有什么融化在他颈间,冷却了还未干涸的热血。
裴烬抬起眼,看见漫天飘扬的大雪。
周遭景致在他余光之中扭曲畸变,火海仿佛在这一刻褪去,却有比火光更耀眼的光芒闪跃起来。
整个宅邸之中张灯结彩,竹海碧波于红彤彤的灯盏下摇曳,远山被皑皑白雪覆盖,在黯淡的苍穹之下呈现出一种灰白的色泽。
裴珩甩袖挥出一道灵气扫落八角亭中的积雪,卫卿仪怀中抱着两坛酒快步走进去,丝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最舒服的软椅。
巫阳舟抱剑立在卫卿仪身后的阴影之中,像是这世上最忠诚的影子。
他斜倚在飞檐之上,檐下悬垂的腾龙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卫卿仪在亭中冷不丁抬起头,“裴烬,刚突破的剑法舞一遍,来给你娘亲助助兴!”
那时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没见过像你这么老套的人,还让人表演这种节目。”
巫阳舟默默上前一步:“那我来。”
“算啦。”卫卿仪哼了一声,“没听见吗?这小子说我老套呢。”
她怨气冲天地跟裴珩碰了一下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泄愤。
“我还不是看在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需要好好纪念一下吗?”
卫卿仪朝着裴珩语气浮夸地哭诉,“你看看这个臭小子!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全都是长嬴的不对。”裴珩揽着她肩头轻拍,另一只手配合地倒了四杯酒,递给她一杯,自己拿了一杯,又抬眸去看一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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